不只汽車、風電也有疑慮 產業防線、法規應同步升級 比亞迪繞道登台 加速重整

圖、文/財訊雙週刊

 中國電動車大廠比亞迪蓄謀已久的登台計畫，如今正式浮上台面。其他國家在現行法規不足的情況下，如何抵擋中國低價產品入侵，值得台灣政府參考。

 就在1個月前，比亞迪7月8日於泰國羅勇廠舉行「泰國第9萬輛新能源汽車交付暨泰國工廠投產1周年儀式」。這座工廠是比亞迪第1座海外全資車廠，投資金額4.9億美元，年產能達到15萬輛。

布局入台　東南亞設廠成跳板策略

但在更早之前，根據《財訊》雙週刊報導，比亞迪向泰國政府承諾的總投資規畫，其實是14.4億美元；這顯示扣除已投產的組裝廠、電池廠外，這座電動車生產基地還有2期擴展的計畫。整個計畫中，比亞迪在泰國的總產能為25萬輛，因此可以換取泰國政府平均每輛電動車高達15萬泰銖，約合新台幣14.8萬元的補貼。

此外，比亞迪在印尼年產能15萬輛的新廠，也將於今年底投產，合計東南亞總產能將達40萬輛。「這些產能規畫，從一開始就把台灣市場納入了，」一位歐系車廠亞太區主管憂心地說。他的依據是2022年比亞迪宣布泰國建廠計畫，2023年時，比亞迪就開始在台灣申請多項汽車商標註冊，至今已陸續註冊包含多達數十項旗下品牌及新車型的商標，包括近來市場盛傳，將作為其登台首發的豪華MPV騰勢D9。

自本刊率先揭露比亞迪將繞道泰國進軍台灣的消息後，輿論逐漸發酵，行政院、經濟部、交通部高層，雖然都曾表態「一定會擋」，但比亞迪台灣總代理太古汽車與眾達法律事務所組成的遊說團體，仍持續在立法院運作，尤其在國內大罷免全數未過關後，動作愈發積極；直到被媒體拍到三方餐敘的畫面，經濟部終於明確表示，將於年底前公告相關管制措施。

但業界都很好奇，比亞迪布局多年，企圖心強大且戰略目的明確，「總代理明知政府態度，卻還從立法部門下手，甚至和行政部門對著幹，這顯然是有備而來。政府到底要怎麼擋？」

事實上，《財訊》披露，不只是汽車產業，離岸風電產業也面臨同樣的情況。因為根據現行的《航業法》、《船舶法》，中國製船舶在轉為台灣籍後，經過國安審查者，已經開始在台灣海域的風場上作業，也可依規定停泊本國港灣口岸。但船運業者指出，「中國製的風電工作船在我們內海一待就是好幾個月，船上只要有一個聯網裝置是中國製，那就是國安破口啊！」

法規不足　各國以潛規則對中國設限

中國透過出口補貼傾銷產品，造成當地市場價格競爭，進而形成「產業殖民」的戲碼，已經在許多國家上演。連原本希望透過引進中國電動車生產，穩固其「東方底特律」地位的泰國，如今都嘗到因價格戰導致整體新車銷售大幅衰退逾一成、多家本土零組件廠與經銷商倒閉的苦果。

歐盟、美國便相繼對中國進口的電動車祭出反制措施，課徵最高分別達45.3%及100%的關稅，以保護本土汽車產業，但卻成效有限。根據市調公司Jato Dynamics的數據顯示，雖然去年第4季中國電動車在歐盟的市占曾短暫下滑，但中國車企相較歐洲品牌仍因價格優勢，對歐洲車廠的威脅不減反增。

《財訊》雙週刊指出，以比亞迪為例，今年上半年在歐洲28個國家中，電動車和混合動力車的新車註冊量年增率高達311%。進口代理商分析，「中國車廠沒有品牌包袱，為了搶市占不惜虧本，價格可以說降就降，加課關稅是行不通的。」

各國在面對供應鏈排紅的議題，都碰到現有規範不足的困境，也都在設法補救。以台灣來說，因為中國始終不願與台灣在WTO架構下進行貿易協商，現行的兩岸貿易事務，法源就是《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下的《兩岸貿易許可辦法》，台灣也據此列出中國大陸物品不准許輸入項目清單。截至今年8月8日的最新清單，仍有2512項不准許輸入台灣的中國產品。

不過經濟部坦承，從第3地進口中國品牌產品，並非《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貿易許可辦法》所能管轄。但經濟部也強調，以比亞迪一案為例，會與陸委會、交通部、財政部等相關法規主管機關，就技術引進、貨品進口、車輛審驗、車輛銷售等面向，研議可行的管制措施及適用法規，以進一步判斷是否涉及法規修正作業。

然而，已經有愈來愈多國家以潛規則的方式直接對進口產品的中國成分設限。中山大學亞太區域研究所教授、國策研究院副院長郭育仁舉例，最近越南政府對某台廠釋出一筆無人機訂單，作為安保使用，條件之一就是「一顆螺絲也不能用中國製品。」

「其實行政裁量權就是很好的工具。」郭育仁解釋，現在經濟部暫停比亞迪的新車審查作業，就是合理的行政權力。日後為了安全考量，應該針對中國電動車採用的特定規格電池，要求額外審查。至於離岸風電產業鏈，也可以因為國安疑慮提高，增加國安審查項目。相關部會只要多一道審查程序，或是改變審查標準，就是增加廠商的成本，「在不需要另外立法的情況下，政府只要懂得善用行政程序，就可以達到讓中國廠商喪失市場機會的目的。」

卡關洗產地　行政審查僅治標不治本

但用行政程序卡關洗產地而來的中國產品，畢竟只是權宜之計。汽車業者就指出，「這只是對策，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萬一有一天換了行政首長，甚至換了政府呢？」政府應該要以明確的政策，甚至是國策層級，宣示對抗紅色供應鏈的決心。

業者建議，既然賴清德總統已明白宣示中國是境外敵對勢力，就有必要全面檢討《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也應該將政策討論提升到公共議題的層次。讓民眾都能體認到，這並非為了保障特定業者而犧牲消費者的權益，而是攸關國家安全、經濟安全，以及社會安全的重大課題。

最後，國際合作也是重要防線。廠商建議，藉這次與美國的貿易談判，政府可向美國提出合作防堵中國製品洗產地，共同進行貿易調查。《財訊》雙週刊分析，尤其，中國產品滲透的方式愈來愈多元，可能透過在海外自行另創品牌、中外合資成立新公司、海外併購當地廠商等各種手法，不僅混淆負責把關的行政官員，民眾也無法意識到自己消費的其實是中國產品，「畢竟光靠台灣自己到出口國去調查供應鏈有多少中國成分，或是外資背後有多少中資，成本也是很高的。」…（本文出自《財訊》雙週刊74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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